Dear all,
由於德班泊船費相當高, 為節約我們停在外頭浮球處, 除了浮球, 前方還定了兩個錨. 每逢低潮, 船便會觸底, 這時若出入船隻攪出大浪, 舵板便會上下撞擊著地面. 於是我們一直擔心舵板會被撞歪.
搭乘小艇進出也得看潮汐. 水深及膝時, 引擎無法吸水散熱, 小艇亦拉不上船, 而且有心的竊賊, 要想迅速摸走個東西, 也極難防.
11 日的滂沱大雨, 才略洗去了德班飄來的黑灰塵土, 12 日, 空中藍色的面積逐漸擴大... 擔心接下來幾天沒辦法好好洗澡, 我要求 Holger 早上先讓我們去泊船場浴室一趟.
回船後我們開始起錨, 扯著染銹纜繩的側錨, 三兩下就把雨水的效能破壞殆盡, 甲板一片咖啡色泥濘, 護手的粗布手套直滴著泥漿. 停在船塢的 Michael 和 Edmund 是一收繩便能走, 當我們還在奮戰時, 他們已經掰掰出港了--這便是我為何常有著"航海是有錢人的運動"的感慨了.
終究離了德班, 我也用海水洗淨了甲板. 一路上我們打算不關引擎也不降帆, 急急趕過狂暴海岸. 每天勤用無線電收氣象報告, 和 Peri Peri 氣象網保持連繫, 再決定第二天行止.
14日, 順流最高時速達 15 節. 晚間, 一支主帆桿不知何時被震落了海.
15 日, 天氣越來越糟, Tanoa 和我們一致決定進依麗莎白港躲一下. Michael, Edmund 是早上便入了港, 我們則逆風一路之字行進, 寸步難移, 直到錨鍊震鬆脫, 風力發電風扇前後震搖, 繫在主桅的前帆繩索磨斷, 最後, 連掌舵用的鋼索也震斷了, 方得以在下午 5:24 抵達.
"阿沙力"的友船 Tanoa 自是第一時間就來幫忙, Michael 立刻把我絞上了桅杆, 我把桅杆頂端的繩結拉下, 仔細別纏繞其他繩索, 一點一點拉到甲板, 重新綁穩的前帆, 就可再度飄揚了. Edmund 立即進引擎室察看掌舵鋼索, Holger 忙著遞工具. 但 Edmund 最終告知, 除非買新的鋼索, 舵盤是和舵板徹底分離了.
16 日天氣仍未好轉. 依麗莎白港港務局開始質詢我們為何不進船塢. 我們則計畫著去市區採購--但對市區不熟, 要如何很快買到修繕材料呢?
幾番腦力激盪, 我們寄簡訊給可能泊船於此的 Gerold. 運氣不錯, 很快有了回音. 17 日一早, 徵求港務局同意後, Holger 開小艇, 乘風破浪去接 Edmund, 高速震盪下直奔向泊在船塢裡的 Momo.
Gerold 立刻帶兩人去零件商及超市, 中午回來, 顧不得轆轆饑腸還有浪濕的衣物, Michael 和 Edmund 又趕了來... 裝設鋼索的過程並不順利, 第一次左右相反, 第二回發現自動導航失了效...
我做了簡單麵食讓大家充饑, 坐立不安的我們正和時間賽跑, Michael 認為傍晚風向一轉就可啟程, 卻沒想到 Edmund 需要花那麼多時間來幫我們的忙... 我們更加混亂, 工具四散, 室內不及整理, 修船造成的油污也還沒擦拭, 送兩人回船後還得拉上小艇綁穩. 身心俱疲也不知是否會在夜間輪值時睡著?
Tanoa 於傍晚六點起錨, 我們在接近七點時盡快跟進, 濛濛細雨中另兩艘船也正離開船塢出港...
腎上腺在危機時的確管用. 雖然疲累, 我們鬥志高昂. 20 日, 抵達非洲最南端的厄加勒斯角 (Cape Agulhas). 因天氣預報將有強風, 而且前方的 Tanoa 說他們兩個引擎全開, 但因逆風, 時速僅兩節, 於是我們之字行進進灣 (Struisbaai) 等待.
悅彤在厄加勒斯角附近考試--無論天氣如何, 只要不暈船, 她都得上課...
到了傍晚, 發現天氣預報又錯了, 我們又重新啟程, 在晚間 8:40 慶祝抵達大西洋, 終於可以再度北上.
但厄加勒斯角畢竟不是好望角. 一步步膽戰心驚走來, 弄得草木皆兵. 我一直擔心著南風, 一轉向頭腦還轉不過來, 原來現在該擔心的是北風! (大概也和累得昏頭轉向有關...)
無論南風北風, 迫在眉睫的問題是強~風~要吹來了, 前方三艘船趕一趕還來得及進開普敦, 我們和後方的一艘船則勢必得找個避難灣了.
看了看航海圖, 決定進 Hermanus, 因為目前風向有利, 多走一浬將來就輕鬆一浬--我們實在是怕了狂暴海岸, 而且快累昏了.
抵達 Hermanus 才發現, 這居然是個僅容不到十艘船的小港灣! 只有一個引擎能運轉, 我們沒把握進港, 且一邊是礁岩一邊是防浪水泥牆, 連船身迴旋空間都不夠. 邊聯繫海岸防衛隊, 邊焦慮地想著: "如果無法進去躲, 該冒險繼續前行嗎?"
南非最令我們激賞的地方在於: 他們真的很樂於助人! 或許狂暴海岸讓人人自危, 每個海港都有義工急人之難, 免費拖吊. 幾番呼叫下, 海岸防衛隊撥了 Hermanus 義工所留的聯絡電話, 三個小時後搜救小隊抵達, 幫我們停妥在浮球上. 我們用破布纏住繩索, 以免磨損船身, 再向 Peri Peri 氣象網報告了行蹤後, 才得以安心休息.
自從離開德班以來, 這已是我們第三次停船, 海洋也已呈現全然不同的景象, 巨大的褐藻 (kelp) 把大西洋的海面變成了森林, 一條條粗大的藤蔓枝葉很容易纏上螺旋槳. 大型海鳥也常見了, 偶爾還能看見信天翁 (albatross). 港內常見的則是海豹和鸕鶿 (cormorant), 黑亮的海豹看來優雅悠閒, 跟我們的緊張恰成對比. 優遊自在的鸕鶿就像把海洋誤認為池塘的黑鴨子, 不過牠們潛水技巧可高超了, 每每冒出一個頭, 突然消失不見, 倏忽又在遠方冒出來.
21 日下午停船休息後, 22 日強風吹起, 白色的浪花四處噴濺, 岸邊一片模糊起來, 看得我們膽戰心驚. 幸好我們及時求援, 若停在防浪牆外, 每次衝撞都將令人心膽俱裂!
Hermanus 外面的浪花, 但這是 23 日拍攝的, 已經平靜多了.
23 日天氣略微好轉, 我和 Holger 商量想去超市買些補給品, 他就向前探路了. 結果又一次讚歎南非的人情味!
在岸邊經營潛水行的 Boet, 立刻跟 Holger 說, 我們把小艇停在岸邊由他們照顧, 因為高低潮差大, 橡皮艇很容易損壞; 垃圾就交給他們處理; 然後他開車載我們去購物, 買好再打電話請他來接... 天哪! 這還是陌生人耶!
Boet 說, 我們想停多久都沒問題, 我們也著實喜愛這個賞鯨觀光小鎮... 但是... 這場征戰好望角的過程曠日費時, 我們是真的"厭戰"了... 於是, 24 日天氣預報一好轉, 我們便由 Boet 護送出了港.
到開普敦僅不到一日行程, 我們經過好望角時, 只覺得它看來一點也不起眼... 為了安全, 我們在外港減速以便等到白天入港. 雖是夏季, 夜晚仍十分寒冷, 而本吉拉寒流(Benguela Current)也開始發威, 海水幫浦汲上的水都是冰的.
好望角行來辛苦, 看來卻僅僅如此.
25 日清晨我們打電話給在豪特灣(Hout Bay)泊船場的朋友 Kirk 和 Lars, 請他們幫忙指路和拉纜繩. 甫進灣便起了時吹時停的強風--豪特灣在水手中最令人談之色變的便是這落山風, 據說可達 80 節! 當然每次總是禍不單行, 我們在德班捲整齊的纜繩, 幾番大浪被壓在備用錨下了...
Holger 說來不及了, 先下錨再說. 陣陣寒風中我們唯有先定住船, 才有時間拉出繩索. 悅彤正睡得香甜, 而 Holger 和我自是幾乎整晚沒睡.
右引擎是自出了依麗莎白港便無法入檔, 所以我們面臨和 Hermanus 相同的問題--泊船場密密麻麻都是船, 沒有迴旋的空間. Holger 試了幾次都太遠, 好不容易我才把纜繩成功扔上了棧板...
不過, 終於過了好望角, 可以好好休息一陣了. 呼~~
麗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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