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October 03, 2012

畢業囉!

Dear all,
 
近七年來的努力, 終究到了"期末考"時分.  待我們抵達千里達, 居然就能夠回到了原點!
 
5月30日離開開普敦, 航程中幫浦水管破裂, 迫使我們放棄原訂計畫, 和聖赫勒拿 (St Helena)這個大西洋中遺世獨立的小島, 美麗的相遇.  然後一路順著貿易風, 邊跟翅鯨玩耍, 輕輕鬆鬆18 天, 於 7 月 24 日抵達巴西薩爾瓦多市旁的 Itaparica 島.  最後在 8 月 31 日離開了巴西, 展開最後一段前往加勒比海的旅程.
 
剛離開開普敦的航程頗為艱辛, 或許是三個月"養尊處優"的城市生活, 磨鈍了我們的毅力.  一家子暈得死去活來, 沒吃暈船藥的 Holger 還吐了.  其實, 這已比我們離開紐西蘭時輕鬆不少.  天氣雖冷, 卻沒結霜; 浪雖高達5公尺, 卻還比紐西蘭低了3公尺; 只有悅彤, 似乎越大越暈船, 在紐西蘭外海, 悅彤五日沒下床, 這裡卻足足躺了一個禮拜...
 
寒冷的氣候, 巨浪推送中, 信天翁 (Mollymawk) 輕快優美的身影特別觸目, 時而俯衝時而滑翔, 動作快得叫人看不清, 更難以用相機捕捉牠那清靈曼妙的氣質.  一離開了寒冷海域, 牠們也就失去了蹤跡.
 
清水存量只剩 90 公升, 一路滴滴計較, 我們在 6 月 15 日清晨定錨. 聖赫勒拿主城 Jamestown 長年處於貿易風的吹拂, 海洋深浪直入港口, 停泊期間比航海時還晃盪.  礁岩嶙嶙嶇嶇, 雪白的浪花啪啦啪啦刻畫著歲月的痕跡, 有些甚至貫穿成了拱洞.  上下晃盪的小艇, 很容易撞上水泥牆而受損, 上下岸不易.
 
小島與世無爭, 居民悠閒和善, 連酒醉駕車都能列入新聞廣播.  島上正興建機場, 目前只有客貨輪和帆船得以前往.  聖赫勒拿號定時往返南非--聖赫勒拿--亞森松(Ascension), 但客艙並不便宜, 單程約六百英鎊.  交通因素導致物資高昂, 若非英國資助, 可能更加無法負擔.  居民醫療和教育均免費, 但學校只到中學為止, 要上大學多前往英國; 政府每年提供有獎學金名額, 不過, 大學成績需維持標準, 且學成必須返回聖赫勒拿服務.
 
 
Jamestown
 
 
 
陡峭道路環繞著嶔崎的高山, 下坡拐彎眼見深幽的山谷我總有煞車不靈的恐慌, 也常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驚喜.  位於兩大洲中央, 這裡也是歷史上"方便"的流放所, 拿破崙在此鬱鬱以終, 南非波爾戰爭時的政治犯, 閃亮的墓碑仍在山坡上做著無言的抗議.  山頂山谷綠意盎然, 我不由存疑為何島上蔬果稀少, 導遊告訴我們, 自從有電視以後, 大家都比從前懶多了... 不過關於山坡上的牛群, 他則說由於島上欠缺完善消毒設備, 政府規定不准販賣乳製品, 只許農戶自用... 於是大多食品來自南非, 過期品一致特價, 在多數商店麵包要先預訂, 上街若看到新的蔬果, 千萬要當機立斷, 否則可能就再也見不著了.  聖赫勒拿沒有自動提款機, 也是我唯一所見沒有手機的地方.
 
 
聖赫勒拿 (St Helena) 的山景
 
 
 
 
白天常有彩虹, 晚上六百呎高的 Jacob's Ladder, 兩排燈光從山腳直閃耀到山坡上.  由於這是座火山島, 悅彤撿石子時, 不意發現許多磁石, 為這趟不期然的歧路旅程寫下了驚喜的句點.
 
 
Jacob's Ladder
 
 
 
從聖赫勒拿到薩爾瓦多, 貿易風由船尾吹送, 天氣漸行漸暖, 無災無難.  有幾天一群遷徙來往於南北極的翅鯨 (fin whale), 前前後後跟隨著我們.  起先我把伸展在水面的尾鰭誤認為背鰭, 以為是前所未見的超大巨鯊; 後來悅彤又指出遠遠海面波光晃動下一片圓形淺綠, 我又以為是性喜在海面載浮載沉的太陽魚 (sunfish); 最後牠們一隻隻過來探視, 在牠們躍起船側偷瞄我們的同時, 我們也看清了牠們上灰下白, 流線型的修長身軀, 還有嘴裡密密的濾簾 (baleen).  有幾次牠們從後方超前, 在船前減速和我們同步, 比船身還長的鯨體, 不時在前方緩緩噴氣, 我還真有點擔心牠們會"算錯"了船速, 讓我們一頭撞上!
 
 
翅鯨 (fin whale)
 
 
 
抵達巴西, 我們並未在薩爾瓦多市停泊, 而是把船駛往了外島 Itaparica.  薩市的搶劫率非常高, 根據特地前往體驗夜生活的朋友 Kirk 說, 很多人在桌旁虎視眈眈等著搶殘食, 更多人討香菸, 也有人神神秘秘前來兜售古柯鹼.  有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年, 眼神空洞神魂悠悠伸出枯瘦的手跟他要煙...
 
Itaparica 的治安要好得多, 但定居當地的澳洲朋友 Ron 還是告誡, 僻靜地區不要亂闖, 貴重東西別帶出門, 否則最好有再也拿不回來的心理準備... 因為不會說葡語, 我本來的打算是帶電子辭典出門, 但是聽 Ron 這樣說, 只好抄幾個詞在紙上備用.  然後有天我和悅彤去買菜, 抬頭望見一群松鼠猴 (squirrel monkey) 在電線上過街, 體型超小卻又一副猴頭猴腦的牠們可愛極了, 我在背包掏啊掏的, 才突然遺憾的想到, 這裡我出門是不帶相機的.
 
在 Itaparica 住了一個月, 我觀察到幾個現象.  首先, 似乎拉丁美洲的男人都很願意幫助女性.  如同巴拿馬, 他們一看見我推提重物就主動幫忙; 移民局的一位老先生, 看到我走在悅彤前方, 還把我訓了一頓, 其實我倒覺得悅彤走在我和 Holger 中間還比較安全.  其次, 他們很容忍"耍賴"的行為.  有次跟朋友去家南非人開的餐廳, 一個顧客也沒有, 卻有一男一女遊民在叨唸.  女遊民在桌旁大呼小叫, 不時摸一下 Holger 和同桌的三位男性朋友, 她似乎把全部家當帶在身上, 披著一堆毛毯, 右手還挾了隻黑貓.  老闆一點法子也沒有, 只能好言好語請他們離開, 他說畢竟他得和社區的態度同步.  後來是 Sanghee 跟她談判, 捲了根煙請她離去...
 
港灣裡極湊巧的是, 有三位亞洲人.  來自南韓的李相姬 (Sang Hee), 先生也是德國人, Holger 的爸爸還認識 Hans 的親戚.  另一艘是澳洲船, 地理學家 Henry 帶著泰國女友 Tuk.  三個東方人走在一起, 大家都弄混了國籍...
 
"耍賴"似乎在泊船處也有效.  小艇停泊費每日為 5 里拉 (約 2.5 美元), Sang Hee 說她兩個月內只付過一次.  我直覺不可思議, 雖然管理員時常不在, 但每逢碰上了還是要付費啊.  直到有一次我比 Holger 先回到棧板, 一位新管理員跟我收費, 不確定 Holger 付了沒有, 我就解釋要等我先生, 聽不懂的管理員最後笑笑指著辦公室說了一堆話, 我只聽懂了"明天", 就點點頭... 之後, 就沒人再跟我收費了... 起先我還以為是沒人看管(因為我認識的管理員不知哪裡去了), 直到有次管理員叫住了 Kirk, 跟他收了費, 卻沒理會我, 雖然一旁我已加水好久了...
 
或許是巴西人對收費這件事不怎麼計較, 或許是因為他們認為三個亞洲女性的錢都在男人那裡, 或者是像他們容忍遊民那樣, 我那天的解釋被認為是種耍賴...
 
這裡的物價不低, 午晚餐每人約 30 里拉(約合 15 美元), 若是去秤重的自助餐聽, 也要約 12-15 里拉.  但是交通工具頗為平價, 搭計程車半小時到大鎮  Mar Grande 以人計價每人 3 里拉; 但回程常需包租, 但一定要先談好價錢, Tuk 和我殺價到 10 里拉, 下車時司機依然幫忙卸貨, 一點不露不豫之色.  在這樣貧窮的地方, 人們還能保持誠實, 不因為我們是"富裕"的外國人而欺生, 我覺得已經很難得了.
 
巴西是英語最不通行的地區之一.  我頗為驚訝大城市和旅遊景點竟會如此, 通常我用英語加手勢加幾個當地詞彙, 都能通行無阻, 但在此他們都微笑搖頭, 友善的姿態隱藏著"拒絕了解"的涵義.
 
放學時分常看見少女邊走路邊跳搖臀舞, 少男則踢著足球.  時值競選期, 宣傳車音樂開的震天價響, 重複的歌詞唱得耳朵生繭.  沒有很多大型廣告牌, 上街時我看見工人油漆著候選人號碼和姓名在牆壁上, 也看見一票人穿著候選人T恤, 跟隨宣傳車跳著舞.  Ron 說賄選很嚴重, 而且部分教師和警察已罷工一個月了...
 
根據辦出入境的經驗, 我們發現最沒效率的是海關.  辦事員極懶散, 而且對份內工作不怎麼熟悉.  入境時他要我們第二天再來, 後來我們堅持坐等, 只見他在鍵盤用"一指神功"掙扎許久, 終於交給 Holger 一張文件, 為"稍示懲戒", 他收走了移民局的入境證明, 讓我們去海軍港務官報到時白跑一趟.  然後我們跟 Henry, Tuk, Kirk 一起辦出境時, 他說我們得先去移民局, 叫我們下午兩點後再來, 我們在11點半時匆匆趕回, 想趕在午休前辦妥, 但海關的門卻已鎖上了...
 
我看到的巴西, 不是經濟新星的那一面, 但巴西領土畢竟極為遼闊, 據飛往里約遊覽的 Hans, Sang Hee, Henry, Tuk 說, 里約就富裕多了.  不過我仍確信貧富差距和毒品是兩個極為嚴重的問題.  沒落的薩市危樓四處, 斑駁廢棄搖晃, 彷彿訴說著舊時堂前燕的風光, 但也是罪犯遊民的藏身處, 且腐朽的建材隨時有掉落的危機.  嶄新的辦公大樓聳立一旁, 現代的雙層觀光巴士, 載著衣履風流的遊客, 政府只撥經費修繕有觀光收入的古蹟, 卻無魄力拆除危樓以及解決搶劫問題.  遠遠望向山坡上, 整排的破敗房屋, 其中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
 
 
薩爾瓦多市 (Salvador de Bahia) 電梯上一景
 
 
帶著幾分無從了解巴西的惆悵, 我們於 8 月 31日離去, 逆貿易風轉過南美突出的一角, 是此行最大的挑戰.  乒乒乓乓船頭船尾逆浪震盪, 悅彤創下單日吐十次的紀錄, 但如同倒吃甘蔗, 一轉彎西行生活便近乎恢復了常態.
 
星空下我不由回想起六年多前在千里達的情景... 不只一次, 在兩歲半的悅彤熟睡之後, 我手持酒杯在駕駛區裡哭泣.  Holger 也很擔心未來, 兩人相對無法做出是否放棄航海的決定.  而今卻感慨著旅程即將結束, 還不知何去何從...
 
但我非常滿意我們交出的成績單.  悅彤沒有上過一天學, 從零開始教到能讀寫三種語言, 現在正閱讀第四本英文科幻小說, 而且還並非童書.  在 Itaparica 課後, 她能自行划獨木舟去拜訪逾五百公尺外的德國小女孩.  雖然我們覺得她游泳游得不怎麼好, 而且中文德文都還有待加強, 但她的發展依然令我倆驕傲!
 
划獨木舟回家
 
 
獨立的德國孩子們--Lina (6歲)和 Yara (5歲)
 
 
當然我們放棄的東西也不少.  她課業繁重, 我們也就少了去遊歷的心思, 往往看到友船傳來的照片, 心裡會有點走馬看花的遺憾.  而這近七年來我們雖儉省克己, 當然還是只出不進, 看著家鄉朋友們生活優渥, 不知道之後要如何東山再起, 還是另起爐灶?  而且陸地生活我要如何邊工作邊繼續悅彤三語教學?
 
不過就先讓我放下遺憾憂慮慶祝一下吧, 我們就要完成環遊世界的"壯舉"囉!  畢~業~囉!
 
 
麗萍
寫於大西洋巴西外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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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 10/3/2012 11:24 AM (utc) our position was 10°40.60'N 061°38.18'W

Tuesday, June 19, 2012

開普敦 Cape Town

Dear all,
 
引擎無法入檔, 前帆和主帆都有破洞, 主帆的一支支撐桿落了海, 收帆袋的右支撐桿也是, 造成收帆袋被風吹得殘破成絲狀... 剛抵達時, Dharma Bum III 有如流浪貓般悽慘...
 
我們的簽證僅到 3 月中, 想想是絕對來不及了, 首要的是辦延簽和入境開普敦(在南非, 船隻每到一個城市都得辦理入境手續, 有些國家則只需要在第一個港口辦理即可), 然後趕快找人修船.
 
開普敦是個美麗又特別的城市, 依山傍海, 蜿蜒山腰的沿海公路, 一路上都是雄偉的巨礫, 澎湃的浪花在山腳海岸邊, 南大西洋不馴的的風貌盡在眼前.  有時桌山舖上了雲層編織的桌布, 大風便將掀起壯觀的波濤.
 
我們抵達時是夏末秋初, 豪特灣可達 70 節的落山風已很少出現.  3, 4 月的天氣雖稍嫌寒冷, 卻幾乎天天艷陽高照, 心情也不由艷麗起來, 直到近5月雨季的來臨.  只可惜社會與政治的不安定因素, 讓開普敦的美麗蒙上了層陰影.
 
辦理延簽要去國內事務局 (Department of Home Affairs, 簡稱 DHA), 不幸地, 這是南非最沒效率的政府機關.  首先, 要排隊超過四小時, 然後, 每份文件要影印兩份, 我們一家三口一同申請, 很多文件是重複的, 還是要影印六份.  旁邊影印店的生意興隆的不得了...  最後, 雖然已收到簡訊說簽證已下來, 依舊是白跑一趟!
 
據說這是因為這是為了對抗貪污, 承辦人員並不發簽證, 而是把文件轉到普多維亞(Pretoria), 但增加了煩瑣手續, 使得人力不足, 所以相關事務便越來越慢.  不過其實好幾個南非政府部門, 都讓我有點啼笑皆非: 港務局總是把我們的資料弄丟, 一遍遍重寫.  國稅局(South African Revenue Service, 簡稱 SARS)辦退稅的小姐笑容可掬, 但一問三不知, 每一個問題, 都得進去請示一遍, 好似她坐在那個位子是當花瓶用的...
 
海關的運作也很奇怪.  悅彤的四年級課程從美國寄出後, 久久沒有消息.  層層查詢後, 原來已抵達海關一個月, 卻沒有任何通知.  後來, 台灣辦事處的 Joshua 告訴我, 去年底他因一個重要包裹跑了趟海關, 結果卻找到兩包, 另一包打開一看, 竟是滯留近一年的月曆!  所以, 千萬別寄驚喜包裹到南非啊!
 
於是租車公司便有了漏洞可鑽.  租車的人若被測速照相, 公司便把那人留的國外地址呈交上去, 請政府把罰單轉寄當事者.  最後總是不了了之.
 
南非的貧富差距很大.  有次和悅彤去最平價的炸魚薯條店, 吃不完的我叫她去餵鴿子和海鷗.  店外有人叫著: "Hungry!  We're hungry!"  因為之前多次的經驗, 我沒理會他們.  後來, 另一位客人把沒吃完的, 交給老闆娘回收時, 老闆娘竟叫他拿給外面那些人吃!  我心裡不由難過起來, 沒想到他們居然是在討剩飯剩菜, 卻眼睜睜看著悅彤丟給鳥吃, 而我還一旁笑嘻嘻照著相.
 
想起在德班結識的英國女士 Sara 說, 若是她媽媽跟她一起開車通過貧民區, 一定會哭的心碎--那些衣衫襤褸的孩子, 沒有足夠食物, 沒有教育, 甚至沒有出生登記, 是名符其實的"黑"人, 大家都不敢想像, 他們長大了該如何.  她媽媽是老一代的英國人, 歸因於從前的種族隔離政策, 只看見過南非富裕的階層.
 
是貧窮飢餓, 還是社會不公讓人鋌而走險? 我只知道開普敦雖是治安較佳的城市, 我們居停的三個月中, 還是親耳聽見過槍戰, 原因是有人潛水偷盜鮑魚... 還有, 一個村子抓到兩名竊賊, 村民先把他們毒打一頓, 而後活活燒死...
 
於是人人自危.  我從未見過雜貨店擺出像銀樓般的陣仗, 但在開普敦的中國店, 整道牆都是鐵門窗, 有些甚至要按鈴進入, 德班的亞洲百貨門口, 保全人員手持長槍, 嚴陣以待.  我也從未見過武器店如此風行, 從前住在約翰尼斯堡的 Salmon 說, 自從一次睡夢中被人闖進毒打, 差點死去後, 他的枕頭下便放了把槍, 他說, 若再有人闖進他家, 他會立刻扣下扳機, 絕不遲疑.  鄰船的 Doug 船上也置了把以雷射瞄準的長槍.  而且, Salmon 和 Doug 都是身高 190 公分的壯漢...
 
南非的隱憂不僅如此.  半年下來我的感覺是, 人們時常光說不練.  或許這是樂於助人的一體兩面--他們常做種種幫忙的承諾, 卻根本做不到--小事像 Doug 說要載我們去 Pick'n'Pay, 到大事像 Charles 答應要來修引擎.  也許也和生計不穩有關.  我發現大家似乎都苦哈哈的, 每個人都說沒錢, 還記得在理查灣, 一位中學校長跟我說, 為貼補家用, 他跟他當美術教師的太太剛頂下了家寵物店... 好像他們都落進經濟的大陷阱, 收費太高就沒顧客, 收費很低卻使自己汲汲營營, 到頭來仍累積不下什麼...
 
不過, 缺錢只是部分原因.  像 Charles, 如果他不想接我們的工作, 大可早點說清楚, 而不是讓我們等兩個月後, 左逼右逼, 才說沒時間來.  此外, 我相信很多亞洲人碰上這種狀況, 絕對願意犧牲假日來多賺些錢, 但是, "苦哈哈"的南非人, 卻不見得如此.
 
教育品質也讓我質疑.  連泊船場和製帆廠這樣的大公司, 帳單都是錯的.  Doug 的兩個孩子言語伶俐, 卻拼寫的亂七八糟. 於是像 Johnson 這樣有能力的台僑們, 就選擇把四個孩子都送往私立的, 昂貴的私立學校.
 
種種觀察讓我看不到南非光明的未來, 於是我問 Johnson 是否想過搬離.  他的答案頗讓人深思, 倒和蘭卡威的成功華人不約而同.  華人的競爭模式和當地人完全不同, 所以遍地是金.  將上大學的 Rea 可能會前往美國, 但是 Johnson 和 Sharon, 仍舊寧願留在開普敦做生意.
 
當然, 這些社經問題對短暫旅居的我們自是影響不大.  更何況觀光巴士先進舒適, 超市商品應有盡有, 在購置電熱扇和電子爐後, 生活就簡直和陸地生活一般舒適容易!  結識駐開普敦的辦事處人員後, 處長不定時帶隊來訪, 也帶來了家鄉的溫暖.  我的生日雖然不能跟親朋舊友度過, 由辦事處全員來慶生也無遺憾了.
 
而泊船場也儼然成了我們的家.  悅彤午休的時候, 會像一陣煙般往外跑, 有時和各船打招呼, 有時去撈魚.  四月份時船塢裡德國和奧地利船還很多, 租車出遊時總帶著悅彤一道四處遊歷.  復活節, 各船送她一大堆彩蛋.  後來, 她編造出黃金鼠的生日, 寫了一堆邀請函請大家共襄盛舉, 結果, Hamsti 也拿到一堆胡蘿蔔與巴西利...
 
五月她又跟南非船熟了起來, 她最喜歡滿頭白髮的 Anna, 而 Anna 也的確令人欽佩.  她以自造的船環遊世界後又回到了南非.  育有五名子女, 其中兩對雙胞胎都是由她教導到中學畢業.  看著她瘦長的身影, 破洞的工作服, 赤腳走在棧板上, 永無休止的接工作, 我不由想起"不以物喜, 不以己悲"這句話來.
 
Anna 是南非堅毅的代表, 以勞力與手藝為傲, 我有時甚至感到, 他們有點輕視在辦公室工作的人, 認為那都是"假的"工作.  但是, 南非又不像歐洲那樣, 付給工匠優渥的工資, 於是 Anna 的船, 也極為破舊.
 
事實上, 她大可收外國人較高的費用, 但是我猜這會違背她的人生哲學.  不僅如此, 她總開著那早該回收的老爺車, 載大家去公車難以抵達的地方, 像海關, 就在市區十公里外, 沒車子很難前往.
 
一窮二白, 仍樂於助人.  就連我們要貼補她載我們二十公里的油錢, 都被拒絕了.  而各船送給她的回收建材, 她又拿來修其他的船, 僅收微薄工資, 於是她的船不僅破舊, 還堆滿雜物.  我整理出悅彤的衣物玩具, 她也幫忙轉送給了"有色" (coloured) 孩童.
 
很難想像一位亞洲的老人, 會過 Anna 的生活, 就連其他的老嬉皮, 也大多放棄了年輕時的理想與執著.  有時我悠悠地想, 當 Anna 關節作痛, 上下船困難時, 她是否也曾對自己的選擇有所懷疑? 
 
於是, 從各港口的海上急難救助義工, 到德班好心幫我引路的印度先生, 再從 Hermanus 的 Boet, 到開普敦的 Anna, 他們展現的淳厚人情味, 讓我看到南非美好的一面.  至於害我們無法使用右側引擎的 Charles, 我想我最好選擇遺忘...
 
 
 
麗萍
 
 
試圖抓海鷗的悅彤-- 攝於豪特灣泊船場外
 
 
 
最後一次去開普敦購物
 
 
 
插曲:
 
一日公車上, 悅彤見到商店招牌寫著"Adult Shop", 她發話了: "What's so 'adultish' about?  哼!"  後座的乘客忍不住笑出聲來, 而悅彤擺出一副被秘密排除在外的嘟嘴表情... 不過, 若是後座乘客偷聽了我的回答, 大概會失望了, 因為我用的是中文...  http://yehliping.blogspot.com/ 

Saturday, May 26, 2012

Tomorrow will have a good-bye party and weather permitting we will leave for Brazil pretty soon.

Tomorrow we will have a good-bye party and weather permitting we will leave for Brazil pretty soon. Winter is coming and weather windows are getting fewer and fewer. We'll probably bypass St. Helena and go straight for Salvador de Bahia. Should take us quite a while to get there....

Cheers!

Holger, Liping & Aurora Ulani
Catamaran DHARMA BUM III
Hout Bay Marina, Berth No. 90
Cape Town, South Africa
34°03.02'S 018°20.85'E
Phone 1: +27719749347 Holger
Phone 2: +27719284443 Li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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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dio email processed by SailMail
for information see: http://www.sailmail.com

Monday, May 07, 2012

征戰好望角 Conquering the Cape of Good Hope

Dear all,
 
由於德班泊船費相當高, 為節約我們停在外頭浮球處, 除了浮球, 前方還定了兩個錨.  每逢低潮, 船便會觸底, 這時若出入船隻攪出大浪, 舵板便會上下撞擊著地面.  於是我們一直擔心舵板會被撞歪.
 
搭乘小艇進出也得看潮汐. 水深及膝時, 引擎無法吸水散熱, 小艇亦拉不上船, 而且有心的竊賊, 要想迅速摸走個東西, 也極難防.
 
11 日的滂沱大雨, 才略洗去了德班飄來的黑灰塵土, 12 日, 空中藍色的面積逐漸擴大... 擔心接下來幾天沒辦法好好洗澡, 我要求 Holger 早上先讓我們去泊船場浴室一趟.
 
回船後我們開始起錨, 扯著染銹纜繩的側錨, 三兩下就把雨水的效能破壞殆盡, 甲板一片咖啡色泥濘, 護手的粗布手套直滴著泥漿.  停在船塢的 Michael 和 Edmund 是一收繩便能走, 當我們還在奮戰時, 他們已經掰掰出港了--這便是我為何常有著"航海是有錢人的運動"的感慨了.
 
終究離了德班, 我也用海水洗淨了甲板.  一路上我們打算不關引擎也不降帆, 急急趕過狂暴海岸.  每天勤用無線電收氣象報告, 和 Peri Peri 氣象網保持連繫, 再決定第二天行止.
 
14日, 順流最高時速達 15 節.  晚間, 一支主帆桿不知何時被震落了海.
 
15 日, 天氣越來越糟, Tanoa 和我們一致決定進依麗莎白港躲一下.  Michael, Edmund 是早上便入了港, 我們則逆風一路之字行進, 寸步難移, 直到錨鍊震鬆脫, 風力發電風扇前後震搖, 繫在主桅的前帆繩索磨斷, 最後, 連掌舵用的鋼索也震斷了, 方得以在下午 5:24 抵達.
 
"阿沙力"的友船 Tanoa 自是第一時間就來幫忙, Michael 立刻把我絞上了桅杆, 我把桅杆頂端的繩結拉下, 仔細別纏繞其他繩索, 一點一點拉到甲板, 重新綁穩的前帆, 就可再度飄揚了.  Edmund 立即進引擎室察看掌舵鋼索, Holger 忙著遞工具.  但 Edmund 最終告知, 除非買新的鋼索, 舵盤是和舵板徹底分離了.
 
16 日天氣仍未好轉.  依麗莎白港港務局開始質詢我們為何不進船塢.  我們則計畫著去市區採購--但對市區不熟, 要如何很快買到修繕材料呢?
 
幾番腦力激盪, 我們寄簡訊給可能泊船於此的 Gerold.  運氣不錯, 很快有了回音.  17 日一早, 徵求港務局同意後, Holger 開小艇, 乘風破浪去接 Edmund, 高速震盪下直奔向泊在船塢裡的 Momo.
 
Gerold 立刻帶兩人去零件商及超市, 中午回來, 顧不得轆轆饑腸還有浪濕的衣物, Michael 和 Edmund 又趕了來...  裝設鋼索的過程並不順利, 第一次左右相反, 第二回發現自動導航失了效...
 
我做了簡單麵食讓大家充饑, 坐立不安的我們正和時間賽跑, Michael 認為傍晚風向一轉就可啟程, 卻沒想到 Edmund 需要花那麼多時間來幫我們的忙... 我們更加混亂, 工具四散, 室內不及整理, 修船造成的油污也還沒擦拭, 送兩人回船後還得拉上小艇綁穩.  身心俱疲也不知是否會在夜間輪值時睡著?
 
Tanoa 於傍晚六點起錨, 我們在接近七點時盡快跟進, 濛濛細雨中另兩艘船也正離開船塢出港...
 
腎上腺在危機時的確管用.  雖然疲累, 我們鬥志高昂.  20 日, 抵達非洲最南端的厄加勒斯角 (Cape Agulhas).  因天氣預報將有強風, 而且前方的 Tanoa 說他們兩個引擎全開, 但因逆風, 時速僅兩節, 於是我們之字行進進灣 (Struisbaai) 等待.
 
悅彤在厄加勒斯角附近考試--無論天氣如何, 只要不暈船, 她都得上課...
 
 
 
到了傍晚, 發現天氣預報又錯了, 我們又重新啟程, 在晚間 8:40 慶祝抵達大西洋, 終於可以再度北上.
 
但厄加勒斯角畢竟不是好望角.  一步步膽戰心驚走來, 弄得草木皆兵.  我一直擔心著南風, 一轉向頭腦還轉不過來, 原來現在該擔心的是北風! (大概也和累得昏頭轉向有關...)
 
無論南風北風, 迫在眉睫的問題是強~風~要吹來了, 前方三艘船趕一趕還來得及進開普敦, 我們和後方的一艘船則勢必得找個避難灣了.
 
看了看航海圖, 決定進 Hermanus, 因為目前風向有利, 多走一浬將來就輕鬆一浬--我們實在是怕了狂暴海岸, 而且快累昏了.
 
抵達 Hermanus 才發現, 這居然是個僅容不到十艘船的小港灣!  只有一個引擎能運轉, 我們沒把握進港, 且一邊是礁岩一邊是防浪水泥牆, 連船身迴旋空間都不夠.  邊聯繫海岸防衛隊, 邊焦慮地想著: "如果無法進去躲, 該冒險繼續前行嗎?"
 
南非最令我們激賞的地方在於: 他們真的很樂於助人!  或許狂暴海岸讓人人自危, 每個海港都有義工急人之難, 免費拖吊.  幾番呼叫下, 海岸防衛隊撥了 Hermanus 義工所留的聯絡電話, 三個小時後搜救小隊抵達, 幫我們停妥在浮球上.  我們用破布纏住繩索, 以免磨損船身, 再向 Peri Peri 氣象網報告了行蹤後, 才得以安心休息.
 
自從離開德班以來, 這已是我們第三次停船, 海洋也已呈現全然不同的景象, 巨大的褐藻 (kelp) 把大西洋的海面變成了森林, 一條條粗大的藤蔓枝葉很容易纏上螺旋槳.  大型海鳥也常見了, 偶爾還能看見信天翁 (albatross).  港內常見的則是海豹和鸕鶿 (cormorant), 黑亮的海豹看來優雅悠閒, 跟我們的緊張恰成對比.  優遊自在的鸕鶿就像把海洋誤認為池塘的黑鴨子, 不過牠們潛水技巧可高超了, 每每冒出一個頭, 突然消失不見, 倏忽又在遠方冒出來.
 
21 日下午停船休息後, 22 日強風吹起, 白色的浪花四處噴濺, 岸邊一片模糊起來, 看得我們膽戰心驚.  幸好我們及時求援, 若停在防浪牆外, 每次衝撞都將令人心膽俱裂!
 
Hermanus 外面的浪花, 但這是 23 日拍攝的, 已經平靜多了. 
 
 
23 日天氣略微好轉, 我和 Holger 商量想去超市買些補給品, 他就向前探路了.  結果又一次讚歎南非的人情味!
 
在岸邊經營潛水行的 Boet, 立刻跟 Holger 說, 我們把小艇停在岸邊由他們照顧, 因為高低潮差大, 橡皮艇很容易損壞; 垃圾就交給他們處理; 然後他開車載我們去購物, 買好再打電話請他來接...  天哪! 這還是陌生人耶!
 
Boet 說, 我們想停多久都沒問題, 我們也著實喜愛這個賞鯨觀光小鎮... 但是... 這場征戰好望角的過程曠日費時, 我們是真的"厭戰"了...  於是, 24 日天氣預報一好轉, 我們便由 Boet 護送出了港.
 
到開普敦僅不到一日行程, 我們經過好望角時, 只覺得它看來一點也不起眼...  為了安全, 我們在外港減速以便等到白天入港.  雖是夏季, 夜晚仍十分寒冷, 而本吉拉寒流(Benguela Current)也開始發威, 海水幫浦汲上的水都是冰的.
 
 
好望角行來辛苦, 看來卻僅僅如此. 
 
 
25 日清晨我們打電話給在豪特灣(Hout Bay)泊船場的朋友 Kirk 和 Lars, 請他們幫忙指路和拉纜繩.  甫進灣便起了時吹時停的強風--豪特灣在水手中最令人談之色變的便是這落山風, 據說可達 80 節!  當然每次總是禍不單行, 我們在德班捲整齊的纜繩, 幾番大浪被壓在備用錨下了...
 
Holger 說來不及了, 先下錨再說.  陣陣寒風中我們唯有先定住船, 才有時間拉出繩索.  悅彤正睡得香甜, 而 Holger 和我自是幾乎整晚沒睡.
 
右引擎是自出了依麗莎白港便無法入檔, 所以我們面臨和 Hermanus 相同的問題--泊船場密密麻麻都是船, 沒有迴旋的空間.  Holger 試了幾次都太遠, 好不容易我才把纜繩成功扔上了棧板...
 
不過, 終於過了好望角, 可以好好休息一陣了. 呼~~
 
 
麗萍
 

Friday, May 04, 2012

This too, shall pass.

Dear all,
 
1月30日到31日, 是近年來最悽慘的一次旅程...
 
一離開理查灣, 就發現自動導航沒反應, 右側引擎也突然停擺.  離港通道20節的逆風, 單單一個引擎馬力不足以對抗, 彷彿逆水行舟, 時停滯時後退, 大浪從前方噴濺, Holger 收整纜繩, 我掌舵, 悅彤邊躲浪邊聽右側引擎的動靜, 指揮爸媽每隔幾分鐘便重新發動.
 
遠離通道後, 東北風推著我們一路向西南行--這正是等待天氣的原因, 浪高4公尺以上, 若是來自前方, 喔...簡直教人無法想像.  即便是來自後方, 轟隆隆的巨響, 翻捲的白浪, 也是夠讓人心驚膽跳的.  濕漉漉的悅彤暈船昏睡去了, 我們沒時間再理會右引擎, Holger 努力修理自動導航, 我掌著舵.
 
悲慘的是, 後來我們發現根本無法修復.  一路輪流掌舵到德班 (Durban).
 
想像你開著一輛沒有動力方向盤的敞篷車, 熬夜在顛簸崎嶇震搖的路上, 至少你還不必擔心偶爾從左後方打得你一身濕的浪, 以及室內震落的各項雜物.  悅彤若大叫媽媽, 就得立刻衝入艙內--還是...充滿嘔吐物的床單床墊聽來比較令人嚮往?
 
首日航海的夜晚, 原本就難調適.  一身雨衣防浪的我, 一溫暖便想睡; 而被大浪轉歪的舵盤, 又要費老大力氣才轉得回來, 手臂已開始痠疼, 不斷大聲唱歌趕走瞌睡, 專心想著從書上看來的句子--This too, shall pass.
 
是啊, 從半夜1點撐到7點 Holger 換班, 到10點下錨, 兩人加起來也不過23小時而已, 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到達泊船場, 左側引擎居然也停擺了.  昨晚漩渦怪臂彎突然一轉, 風浪轉向前方, 震落了拼裝餐桌, 錨鏈也再度鬆脫.  為了早點脫離苦海, 我徵求 Holger 同意開了引擎, 難道... 引擎也會"過勞死"?
 
同日出發的幾條船, 原本都是要一路到東倫敦 (East London)或依麗莎白港 (Port Elizabeth), 但 Peri Peri 天氣網卻突然下了"天氣已變, 速速入港"的指示, 於是大家都躲入了德班.  但我們自是比他人更加沮喪, 因為在修復設備之前, 我們又走不成了.
 
不顧友船 Tanoa Michael 和 Edmund 的反對, 我們請專人來修引擎. 他們兩人都是引擎技師出身, 總覺得一切都很容易, 但 Holger 在理查灣自己換引擎機油時, 就咒罵了五天之久, 而且右引擎之所以出問題, 就是因為他不慎使空氣殘留在油管裡...
 
經過檢測, 左引擎之所以停下, 是因為泰國技工一年多前裝錯了管線, 8 小時下來, 就過熱爆裂了...
 
至於自動導航, 電腦太老舊得換新, 花了兩萬七千蘭特(約台幣十一萬元).  我們自是心疼不已, 但是連專家都束手無策, 我們又有何選擇? (註)
 
除了要花時間轉帳外, 還得等零件運送過來, 於是, 當 Tanoa 跟好幾艘船在2月5日離開時, 我們的心情宕到了谷底.  誰知道下一次的好天氣還要等多久?
 
世事難料, 孰知這竟是塞翁失馬.  幾艘離開的船碰上了 35 節逆風, 兩天後竟又回了港.  看著疲累的 Michael 和 Edmund, 我們惟有苦笑以對.
 
Des 曾說過, 喪生於"狂暴海岸"的人不知凡幾...  狂暴海岸指的是從理查灣到依麗莎白港這段... 有著現代設備的我們, 自想見不清千鈞一髮的危急, 沒有引擎的輔助, 狂風很快便可以把船吹向岸邊, 巨浪一下便足以把船捲上礁岩, 連船帶人一起粉碎.  天氣資料闕如, 又沒有能發送求救訊息的無線電...
 
既然非等待不可, 不如好整以暇.  第一次外出買菜, 我緊張得不得了, Des 說在德班最好連公車也別搭的呢, 所以我跟泊船場要了地圖和計程車行的電話.  事後發現根本不必如此如臨大敵.
 
德班大都會和理查灣完全不同, 倒和台北市比較相像, 商店都在步行範圍內.  但是, 有一天我決定按圖索驥去找中國城時, 一位印度先生攔住了我, 問明我的目的地後, 他指引我轉向更大的幹道, 一路指示到我看見那棟大樓, 才回去上班.  我感激地問: "那條路也很大,  難道不能走嗎?"  他的回答大意是: "不怕一萬, 只怕萬一啊!"  我才又有幾分危機意識.
 
可是我好不習慣這四處設防的心態.  另一日, 我們全家一同外出, 一位非裔先生上前問路, 我不假思索就指給他看, 後來被 Holger 責難說, "南非朋友們都不是說過, 在德班別回答陌生人嗎?"
 
如此我們邊等邊遊覽德班, 直到 2 月 12 日, 罔顧 Peri Peri 天氣網的建議, 和 Tanoa 一同再度出發.
 
 
德班市觀光海灘 
 
 
 
註: 後來抵達開普敦, 多人告訴我們, 那自動導航電腦若在開普敦訂購, 或許能省一萬蘭特.  因德班的經銷商惡名在外, 專超收德國人和美國人的錢.  "Because they can afford it."  -- 據說這是他的名言.
 
不過, 對我們來說, 悔之無益.

重回文明 (Richards Bay, SA)

Dear all,
 
從馬達加斯加直航到南非, 真有些重回文明的感覺.  柏油路, "連接完整"的馬桶, 乾淨的水居然從水龍頭流出來!
 
但"漩渦怪"小試身手, 便不同凡響.  修復左支索之前, 我們是別想離開港口了.  而跟我們同日進港的帆船, 有兩位先生急需開刀--南非籍帆船 Gambit, 是被拖入港的, 船主 Desmond, 大浪衝撞時傷了腿, 急性發炎昏迷不醒, 所幸太太 Nell 是護士, 但是, 害怕又擔心的 Nell, 進港時也已幾近歇斯底里, 拖救船說, 她連收帆都已無力而為.  來自瑞士的 Palain, 也是撞上了絞盤, 傷了大腿筋, 計畫飛回國動手術.
 
事實上, 他兩人還不算最危急的.  Momo 的德籍船主 Gerold, 差點失血過多而死.  大浪來襲時, 縫紉機從高處落下砸在他頭上, 他又因血管梗塞而正吃血液稀釋劑, 血流不止... 經由女友 Jenny 的照料, 還好撐到了理查灣的醫院...
 
閒聊起來發現, 水手們對於莫三比克海峽大多十分敬畏. 尤其是獨行俠們, 更多了幾分危機意識. 一切自己的和別人的災難, 讓我們不由揣測... 萬一下一次, 好運不再降臨時, 會是個甚麼結局?
 
 
莫三比克海峽的巨浪
 
 
聖誕節已接近, Holger 只能連繫預約年後的修理, 而我, 則開始大洗特洗.
 
自模里西斯便沒法洗的床單床墊, Holger 出汗多, 加上滲漏的海水, 那張床總是潮濕的.  其他被浪打濕的家具, 也要擦洗.  當然還有衣服桌布窗簾...
 
理查灣 (Richards Bay) 最不可思議的地方, 便是可以免費停船.  從 Safina 接好了水電, 生活過得緊湊卻也容易.  我搬出了半自動洗衣機, 日日邊上課邊洗晾.  最初幾日, 每艘船都批批掛掛晾滿了東西--漏水不是我們的專利呢.
 
據說從前理查灣是要收費的, 但自從"改朝換代", 就沒人願意花時間計費收費了.  至於我親身體驗的南非是如此: 房子裝設鐵門窗, 圍牆豎起尖利且導電的鐵絲網, 好像人人都住在監牢裡.  走路要成群結隊, 購物要進購物中心, 別去不明的巷道.  教育水平有些低落, 跟我們同日進港的挪威先生 Lars 自我介紹時, 有人居然問: "Norway?  Where is it?"  種族問題突顯於職位上, 白人失勢後, 伴隨而來的是失業, 履歷自是不容忽視, 但膚色更是種決定因素, 政府機關尤其明顯.  每位官員都很友善, 但有些並不適任, 我們到達整整一週後, 才終於辦妥入境.  (哈! Holger 多高興不必再跟官員討價還價!)
 
鄰居中有艘南非船已滯留 12 年, 失業的白人船主是位工程師, 還帶著個唐氏症的兒子, 太太不住在船上, 久久才來一次.  他的船很老舊, 想出航又怕錢不夠.  聽了不由為他沮喪.
 
路邊和購物中心旁, 不時有人伸手乞討--黑人白人都有.  鄉村的房舍看來也簡陋貧乏, 貧富差距看來不小.
 
關於種族, Gambit 的 Des 說了很有趣的話.  從前歸類時, 日本人被歸為白人, 中國人被歸類為有色人種, 至於印度人嘛, 一般感覺他們就像害蟲, 繁殖太快又惱人.  他也說理查灣不代表南非, 因為它是世上最大煤炭出口港, 很多無技術人口定居, 這裡也是南非肥胖人口比率最高的城市.
 
其實理查灣倒比較像市郊, 要開車半小時才能抵達購物中心, 其餘地區幾乎沒有商店, 頑皮的猴子倒所在多有, 常大搖大擺的跳到船上拿東西吃.  要採購時, 大家多合資共乘計程車(部分也因為治安惡名昭彰的緣故), 相熟的司機 Carol, 單程收 50 蘭特 (US$1 約為 8 Rand).  後來我嫌麻煩, 倒寧願一個人去.
 
近年來在水手圈內, 我博得了美食大廚(Gourmet Chef)的稱號, 說穿了沒什麼, 只因為我受不了難吃的食物而已.  於是聖誕大餐和新年大餐的重責大任都落在我身上.  我花了很多時間設計菜單, 後來覺得總做中國菜太無聊, 年後請客我設計了一桌義大利菜.  加上悅彤過 8 歲生日, 還有幾次去野生動物園 (game parks), 生活忙得不可開交...  原本我們還去俱樂部辦的烤肉聚餐, 南非特稱 Braai, 是社交的好方法, 不過, 這種耗費時間的活動, 對我們而言實在算是奢侈品.
 
緣由是悅彤的課業越來越重, 有時我們甚至上五個半小時, 欣慰於她成長的同時, 犧牲的是我的空閒時間.  可憐的她在南非沒交到朋友, 因為我們抵達較晚, 有小朋友的船都離開了.  所幸野生動物園給了她很多樂趣.  有趣的是, 我們都覺得犀牛鱷魚河馬大象近在身旁很特別, 她卻偏好羽毛各擅勝場的鳥類.  Arctracer 送了她本介紹園內動物的書, 她利用空閒時間把名字全抄了一遍, 認得的動物可比整天只汲汲生活的爸媽要多得多了.
 
野生動物園裡的黑斑羚 (Impala) 和斑馬
 
 
疣豬媽媽和她的小寶貝
 
 
因為等待左支索的修復, 我們錯過了最好的天氣, 最後一等再等, 才在 1 月 30 日跟好友 Michael 和 Edmund 一起離開了理查灣, 再度迎戰喜怒無常的漩渦怪.

Sunday, March 04, 2012

前有大河, 後有追兵 (Scylla and Charybdis)

Dear all,
 
莫三比克海峽令我想像起荷馬史詩奧德賽(Odyssey)中, 英雄奧德修斯(Odysseus)從特洛依戰役凱旋歸途的兩難遭遇...
 
現代的六頭蛇怪希拉(Scylla), 是北方的索馬利亞海盜, 大漩渦怪卡律布狄斯(Charybdis), 則是南方狂暴的海洋.
 
我們在模里西斯決定北上時, 海盜還沒接近馬達加斯加, 待我們抵達北角, 馬約特島(Mayotte)的法國海軍才發出海盜警報, 不僅如此, 馬約特島本身也發生暴動, 暴民衝入商店放火, 於是一大群買不到食品的帆船, 紛至沓來.
 
11月18日離開停留近兩個月的火山坑灣(Crater Bay), 和 Oberon 在俄羅斯灣(Russian Bay) 休息了四天, 22日才南下.
 
在此海域,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隱匿行跡, 關閉雷達, 不開船燈, 緊靠著馬達加斯加海岸行駛.  一天清晨, 一艘沒開方向燈的輪船, 幽靈般突然出現在前方, 讓我心跳漏了一拍.
 
除此之外, 航行還算平靜, 航速隨風而定.  離開悶熱的熱帶夏季, 惱人的蚊蚋, 真是不錯的感覺; 稍不圓滿的是, 擔心南方將起的大風浪, 我不敢過度補給, 於是 Holger 總抱怨著飲料不夠.
 
25日駛進西岸蚊蟲奇多的 Boina Bay, 做過莫三比克海峽的最後準備--希拉的身體已遠, 但願脖子伸長莫及.
 
27日告別了令人感受複雜的馬達加斯加.
 
12月4日漩渦怪輕輕攪動下了海面, 風力35節, 除了有些漏水之外, 一切都還好. 
 
稍晚卻發現錨絞盤電線短路, 每逢大浪錨鍊就洩出來, 直到全入了海, 船拖著200呎的錨鍊和22公斤的錨, 像老牛拖車般緩慢, 我還以為是碰上了逆流呢. 待 Holger 發現, 只好用繩索暫時綁住.
 
災難發生於9日. 下午時我聽到不尋常的噪音, 去前方一瞧, 居然看見錨像把巨鋤, 搗蒜似的鋤著船頭, 繩索自是早斷了. 我慌忙叫醒補眠的 Holger , 他處理好正準備回艙時, 悅彤發話了: "爸爸, 你看那裡的 wire!"
 
Holger 瞪大雙眼咒罵起來, 再幾個震盪主桅就可以倒下! 悅彤指的是左支索, 纏繞著的不�鋼鐵索, 有一條竟鬆開了...  不知所措的我們只好先降帆再說.
 
這裡是漩渦怪領海的邊緣, 帆船們大多聽 Peri Peri 無線電網的天氣預報而決定行止.  如今風力最高達42節, 浪高5公尺, 降帆後不再震盪如此劇烈, 但總不能永遠駐留.  聽從無線電網的建議, 我們縮帆, 加持左支索, 決定進莫三比克首都馬布多附近的伊尼亞卡島(Inhaca)避難.
 
10日, 原本已在巴薩魯托島(Bazaruto)等待好天氣數週的六艘帆船, 也駛近了伊尼亞卡島, 無線電網也給了大家可以繼續的指示, 於是我們改弦更張, 繼續前往南非的理查灣(Richards Bay).
 
10日下午起到11日, 漩渦怪給了我們喘息的空間.  我們計畫在12日早晨入港, 因下午有鋒面警報.
 
11日半夜, 我碰上了航海至今最強的海流, 全部帆都降下了, 時速依舊達到6節... 早上5點, 眼看船就快滑過理查灣了, 我啟動引擎對抗南向的海流, 開足馬力朝西, 但時速仍低於3節!
 
就在此時, 鋒面提早來襲, 除卻洋流, 還得對抗30節逆風, 船速降低到2節, 浪花也模糊了視線.  好不容易進了港, 居然沒空位, 往返蛇行, 重重協調之後, 我們終於在10點, 停靠在另一艘德國帆船Safina的船側.
 
這就是漩渦海怪毀壞我們裝備的起始, 也是南非不準確天氣預報的開端...
 
 
麗萍
Holger, Liping & Aurora Ulani
Catamaran DHARMA BUM III
Hout Bay Marina, Berth No. 90
South Africa
34°03.02'S 018°20.85'E
Phone 1: +27719749347 Holger
Phone 2: +27719284443 Liping

馬達加斯加北角 Nosy Be, Madagascar

Dear all,
 
離開 Manumpana, 我們僅僅花了四天時間, 便抵達馬達加斯加北部的觀光離島--諾西貝 (Nosy Be).  起初無風, 後來天候轉陰而不穩, 到9月23日過北角 Cap D'Ambre 時, 風力達 35 節, 儘管我們捲起了 30% 的帆, 船速最高仍達 12.8 節!  雖時有巨浪噴濺, 所幸風來自後方... 悅彤全程暈船, 足足躺了四天...
 
轉過了北角, 風便停了, 熱得無以復加.  一入港, 我們便看到 Byamee 停在遠方, 把船駛近大喊, 悅彤先又叫又跳, 聽見我們的叫喊, Darien 也跑出船外又叫又跳... 於是, 接下來的一週, 社交活動十分緊湊, 我們一直沒能把夜間警哨的疲累調適過來.
 
Byamee 的 Joyce 熱心地充當導遊, 她告訴我們, 辦入境手續要非常小心, 陷阱是: 有些官員會獅子大開口, 弄不清到底多少進了他們自己的荷包, 尤其誇張的是, 有艘船付了規費, 拿到了入境文件, 辦出境時, 竟發現那官員沒蓋章, 把錢收進了自己口袋, 他們氣急敗壞地前去理論, 那人當然不承認, 最後只好再付一次.
 
於是 Joyce 把我們介紹給已經往返非洲大陸和馬達加斯加 16 年的 Now-Now, 英國爸爸 Graham, 南非籍印度媽媽 Veronika, 和 8 歲的女兒 Nadine.  接下來的兩個月, 悅彤都和 Nadine 膩在一起.
 
我一直沒能理解馬達加斯加.  大家討論起來, 一致的觀感是: 1. 小偷猖獗, 2. 一定要殺價.  因此在諾西貝的生活, 過的並不輕鬆.  當然, 語言障礙可能也是個原因.
 
船停在火山坑灣 (Crater Bay), 購物則得坐計程車半小時到地獄村 (Hellville).  地獄村也有港口, 但更不安全.  在火山坑灣已經夠麻煩: 每次出門, 每扇舷窗都要一一上鎖, 回家打開門, 42 度的高溫, 黃金鼠都快熱昏了; 晚上臨睡前, 先要把小艇引擎用粗鍊條重重上鎖, Graham 甚至每晚把引擎搬進艙內.  西岸的馬江加市 (Majunga) 治安更差, 一夜四個盜賊登上了友船, 船主 Palain 自睡夢中驚醒, 他氣憤而不計後果地立刻抓起菜刀和開山刀, 披頭散髮 (他蓄一頭捲曲長髮) 齜牙裂嘴大吼大叫, 居然把他們嚇的跳進水裡... 另外一艘船沒人醒來, 電子儀器就被盜空了...
 
然而, 身為外國人的我們, 又怎能了解馬達加斯加人的苦楚?
 
想像妳出生在馬達加斯加.  妳的家並不能遮風擋雨, 大風吹來或許便傾斜一邊, 四竄的老鼠, 豢養的家禽家畜, 家裡從未乾淨過.  沒能上學的妳, 連計算機也看不懂, 穿著殘破的衣服, 赤著腳跟媽媽去抬水, 打好水頂在頭上回家, 淋淋漓漓, 一輛車開過, 塵土沾了滿身, 妳心想, 怎麼媽媽的頭就穩定多了呢.  犁牛車來了, 媽媽叫弟弟快讓路, 弟弟的鼻孔下都是鼻涕塵土, 肚子圓鼓鼓的, 全家都有寄生蟲.
 
阿姨就過得好多了.  她總是在傍晚時開始化妝, 衣服好漂亮, 還有好多閃亮的戒指和手環.  每次妳和弟弟去海灘玩, 都看到她跟不一樣的外國人在一起.  表姊才 14 歲, 就可以和阿姨一起去, 妳真等不及長大...
 
當然也有些外國人看中了當地的便宜物資, 在此置產或發展事業.  奇妙的是, Oberon 北上後(註1), Elie 還找到了 Holger 和他共同的老朋友 Frederic -- Holger 和 Fred 是 1989 年在法屬圭亞那結識的, 當時他不知道 Fred 是馬達加斯加白人, 而且 Elie 和他在南美的年代也不同, 兩人尚無緣相識.  當初的三個單身漢因緣際會再度相見, 各自都帶了妻兒; 從前大家頭髮還多還長, 現在也都稀疏了. 如今 Fred 在火山坑灣海灘經營珠寶店, 親自去礦坑選購藍寶石. 他從前的船殘破了, 沉入了火山坑灣, 桅杆變成了店屋頂上的地標...
 
是的, 如同 Fred 的成功範例, 馬達加斯加礦產豐富, 幾乎可說是機會遍地, 只可惜政治太過腐敗, 每位經商的人都說, 紅包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當我們聽收音機時, 竟聽見總統對媒體說: "我們應當多砍伐森林, 以便出口木材..." 後來看一本討論世界糧食生產的書, 發現馬達加斯加居然把大批土地租借給中國和南韓, 去種植糧食; 而 Oberon 卻告訴我們, 在馬達加斯加內地, 嬰兒死亡率高達80%, 這數字或尚待商榷, 但空穴總不致來風.
 
或許要治理這樣一個大島的確艱難, 但我卻找不出任何令人激賞的政策.  也許教育不普及是個嚴重問題, 我也看不到任何解決方案.  最可怕的是, 政變戰亂發生時, 甚至 50 美元都能招致殺身之禍. 似乎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政客們租借國有土地, 把錢放入自己口袋, 市井流氓就巧取豪奪, 有機會便行搶...
 
還是講個小故事好了.  英國人 Mike 退休後, 決定到馬達加斯加發展, 他開了家建設公司, 用磚塊水泥蓋房子, 事業頗為成功. 他也再度娶妻生子, 雖然已 70 歲了, 三個兒女目前分別為12, 11, 和 5 歲.  他太太小時被盜匪嚇過(Mike說, 她家窮到只有鍋碗瓢盆, 真不知搶匪要搶什麼), 至今總要把門重重上鎖才安心. 生活優裕的他們, 看來既圓滿又幸福, 但太太每當做夢夢到 Mike 有外遇, 便張牙舞爪抓得他滿臉傷痕, 有時他還在睡夢中呢.  Mike 企圖解釋夢境當不得真, 但太太卻確信那是巫師給她的指示...
 
有回我在街上和 Mike 偶遇, 他無可奈何地說, 放下繁忙工作, 是要去保釋他的工人.  前日叫他們去買水管, 買回來的新舊不一, 問他們也支支吾吾答不上話.  後來就接到他岳母電話, 說那兩人因偷竊被關了...
 
想想都替他嘆息.
 
說實在話, 馬達加斯加是我見過, 人為環境最糟的國家.  但 Mamoko 島也有可愛不怕人的狐猴, 叫: "Maki, Maki, Maki, Maki, Mak~!" 就從村後山跑出來, 跳到我們身上搶香蕉.  還有那超大陸龜, 就住在四柱頂立的木屋下.  而漁產也極豐富, Graham 出海一下午 , 就釣到十幾條超過50公分的肥美大魚. Frederic 的立論更難以打破: 世界上還有哪些地方, 孩子能如此無憂無慮地玩耍?  他的兩個兒子和 Mike 的兩個兒子總在岸邊跳水嬉遊, 或騎腳踏車各處跑, 豢養的寵物是獵鷹, 他們的樂趣又怎是打電玩上才藝班的孩子們所能想像?  或許, 在馬達加斯加出身優渥, 還是不錯的(註2). 即便是窮人的孩子, 笑容依舊是如此燦爛, 我猜, 除了餓肚子的日子之外, 他們是真的無憂無慮.
 
然而, 無論我們對馬達加斯加觀感如何複雜, 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於是, 11月17日, 我們坐計程車趕往地獄村辦出境, Holger 希望著, 這是他最後一次對紅包討價還價(註3).
 
 
麗萍
 
 
註:
 
1. Oberon 終於放棄在 Manumpana 近三個月無進展的等待, 和我申請簽證的理由一樣, 來到了諾西貝這個觀光大島.  癡癡等到 Jules 的課本寄達地獄村, 學期都已過去十週了, 由此可看出馬達加斯加的郵政效率.  所以我才用 DHL 快遞(130美元!)申辦簽證, 但是, 課本實在太重了...
 
2. 奇怪的是, 馬達加斯加小偷搶匪都有, 卻沒什麼綁架事件.  或許因為他們沒耐心做計畫, 也或許是因為家家戶戶孩子都多, 有時孩子也早夭, 便不認為綁票會有什麼利益.  Veronika 說, 海灘上看到幼童找不到家人大哭, 她過去安慰, 結果人家居然想把孩子送給她.
 
關於沒耐心做計畫, Fred 也說了個真實故事.  幾個人去挖金礦, 運氣好到挖出了約一公斤的黃金, 想想這是多大一筆財富!  他們成了大富翁嗎?  不, 他們宴請全部親朋好友, 日夜笙歌欲罷不能, 到全部的錢消耗完畢了, 又回復了一窮二白的生活.
 
3. Joyce 辦出境時, 官員問她: "Don't you have a present for me?"  她裝傻: "What present?" 邊四處在手提包翻找, 邊問: "I didn't bring a present.  What present do people usually give?"  "Money!" 那官員臉不紅氣不喘地提示: "People usually give money!"
 
於是她警告我們別帶太多錢去辦出境.
Holger, Liping & Aurora Ulani
Catamaran DHARMA BUM 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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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uth Af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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